審判長、審判員：
北京岳成律師事務所接受被告人叢?？拥奈?，并征得叢?？救说耐?，指派我們兩位律師擔任被告人叢?？亩忁q護人，依法履行辯護職責。
首先，我們對河北省高級人民法院在我們辦理叢?？讣^程中所給予的方便和支持表示感謝。
我們對一審龐大的卷宗材料（31卷）進行了詳細的查閱，并多次會見了被告人叢?？瑢Ρ景赣辛巳?、深刻的了解。
一審法院能夠依據事實和法律，否定了控方905萬余元的受賄指控，對此，我們深表贊同和支持; 當然，我們也看到了公訴機關為了打擊犯罪、反腐倡廉所付出的大量辛勤勞動，為此，我們表示敬意和理解; 同時，我們也注意到一審辯護人的精彩辯護所起到的重要作用，在此，我們向我們的同行表示尊敬和謝意。
審判長、審判員，由于我們不是叢福奎的一審辯護人，沒有參加一審的訴訟，我們希望能夠通過二審開庭審理，在法庭上對叢?？姆缸锸聦崱⒆C據、適用法律等問題進行核實、質證、辯論，使本案在一審的基礎上，能夠作出更加客觀、公正的二審判決。因此，我們向二審法院辦案人員口頭提出了開庭審理的建議。雖然這一建議沒有被采納，但是我們希望二審法院能夠認真聽取我們的辯護意見。這里，我們本著嚴肅負責的態度，提出以下幾點辯護意見：
一、被告人叢福奎主觀上沒有受賄的故意
審判長、審判員，我們這里所指的主觀上沒有受賄的故意是指叢福奎動員他人給寺廟、古建捐款、借款，其本人對這些款項沒有據為己有的目的。理由如下：
1. 叢?？鼪]有將其為修建寺廟及古建動員他人捐、借來的款項據為己有，這些款項均已捐出或交給了殷鳳珍，其本人分文沒有截留。正如一審公訴人在《公訴意見》中所說：在被告人叢?？魅〉呢斘镏?，有的是付款方將款直接匯到他提供的帳號上，有的是要求交給他指定的人（殷鳳軍），即使是他經手的財物也基本上全交給了殷鳳珍（法卷第004頁）。
2. 叢福奎主觀上始終認為，將籌集來的捐、借款交給殷鳳珍，就等于轉交給了寺廟或古建單位。其理由有三：
?、賲哺？耆鞘芤篪P珍的鼓動和影響，并接受其委托而動員他人為寺廟、古建捐、借款。
?、谝篪P珍也確實把叢福奎所籌集到并轉給她的大部分款項都轉交了寺廟及古建單位，叢?？欣碛上嘈乓篪P珍是受寺廟、古建單位的委托籌集款項，所以才毫無保留地將所籌集到的款項交給了殷鳳珍。
?、蹍哺？c殷鳳珍沒有法定或約定的財產共有關系，叢福奎沒有期待把錢交給殷鳳珍后自己還能從中獲取部分或全部。
審判長、審判員，被告人的主觀狀態是要通過其客觀行為來表現的。而受賄罪的最大特點是利用職務之便，據他人的財物為己有。叢?？鼊訂T他人為寺廟及古建單位捐、借款，并將款項全部交給了殷鳳珍，自己并未留有分文，這充分說明叢福奎主觀上沒有占有這些財物的目的。因此，我們認為他主觀上沒有受賄的故意。
二、被告人叢?？鼊訂T他人捐款、借款修建寺廟、古建的行為不具有社會危害性
1. 修建寺廟和古建的行為是合法的，并且屬于公益事業，有利于社會。
2. 從修建所用的資金性質來看，叢福奎動員的都是私企老板，不存在違規使用國有資產的問題。
3. 從資金取得的方式來看，叢福奎動員他人捐借款的行為本身是合法的，捐款、借款均屬自愿，沒有侵犯他人利益。
4. 叢福奎沒有將他動員來修建寺廟、古建的任何款項截留，據為己有，其行為沒有侵犯國家機關工作人員的廉潔性。
三、被告人叢福奎動員他人捐款、借款修建寺廟及古建的行為，不屬于受賄后將贓款捐出或借出一審判決將叢?？鼊訂T他人為寺廟及古建單位捐、借851.82萬元（共計6筆）認定為受賄是錯誤的。理由如下：
1.叢真的人民幣70萬元和美元25萬元、李運良的人民幣50萬元、王小光的人民幣30萬元，這些款項都是叢?？鼊訂T他們捐出的款項，不是受賄款。
對于以上款項，付款人證明是叢福奎向其索要，而叢?？┦稣f是動員他們捐款，關于款項的取得方式，他們的說法存在矛盾。但殷鳳珍證言證明叢福奎已將這些款項全部轉交給她。顯然，叢?？鼊訂T捐款的供述與款項的實際流向一致，是真實的。而叢真等人則有虛假陳述之嫌，他們或是已涉嫌犯罪，為爭取立功而作虛假陳述；或是擔心追究其行賄罪而作虛假陳述。因此，這4筆款項是叢福奎動員他人的捐款，而不是受賄款。
2. 李運良的人民幣500萬元，是叢?？鼮辇堃鞴举Y助及開發太廟而幫其聯系的借款，不是受賄款。
關于李運良的這500萬元，李運良證言中認為200萬元是叢?？杂屑笔聻槊蚱渌饕?，300萬元是叢福奎以修太廟為名索要的。而叢?？冀K交待，雖然起初是動員李運良捐款，但李運良讓會計將支票均填為"借款"后，叢?？簿驼J為這兩筆款項是借款，文化宮會計王瑛及李運良公司會計段國通的證言也證實這兩筆款是借款，殷鳳珍也證明收到了這500萬元，而這500萬元的實際流向也是全部匯入了文化宮的帳戶。顯然，叢?？墓┦雠c款項的實際流向一致，是真實的，借款的性質是無可質疑的，不應認定為受賄。
從以上6筆款項的資金來源及流向來分析，不難看出這6筆款項均是叢?？鼮樗聫R及古建單位籌集的捐款或借款，不是叢?？苜V后將贓款捐出或借出。
審判長、審判員，我們非常贊同一審法院能夠實事求是、依據事實和法律，把叢?？鼊訂T他人為寺廟捐款905.5672萬元人民幣不認定為受賄，這是非常客觀、公正的。同理，一審法院也不應將叢?？鼊訂T他人捐借給寺廟及古建單位的851.82萬元認定為受賄，因為這些款項也是叢福奎動員他人捐借寺廟及古建單位的。
四、關于不屬于動員捐、借款的幾筆資金問題
1. 關于李曉明美金3000元、王小光美金1萬元和人民幣20萬元的問題。
對于這些款項，付款人證明是其主動送給叢福奎用的，而叢?？涌顣r就表示要將此款算其捐款轉交給寺廟，殷鳳珍也證實收到了以上款項。因此我們認為不應認定這三筆款項為受賄款。
2. 關于借李曉明50萬元購房款問題。
叢?？蚶顣悦鹘栀彿靠?0萬元，后又動員李曉明捐出。我們認為，應以此款是否被實際捐出為依據，來認定叢福奎是否屬于受賄。如該款已捐出，則不應認定為受賄。望二審法院查清事實后予以認定。
3. 關于3.8243萬元購買空調家具款問題。
對于這筆款項，證人證言與叢?？墓┦霾灰恢?，我們希望二審法院在進一步查清事實的基礎上作出認定。
五、我們的三點意見
1. 我們應當正確認識叢?？袨榈男再|。
接受委托后，我們一直感到不理解: 叢?？鳛橐幻麨辄h辛勤工作幾十年的領導干部，通過多年不懈的努力，為黨和國家作出了一定的貢獻，工作能力和業績得到了組織的充分認可，被任命為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在新的歷史時期，他本應堅定信仰，與時俱進，繼續為黨和國家努力工作，但他卻沉迷于佛法，做出了種種令人不解的行為，究竟原因何在？
通過閱卷和多次會見叢?？覀儼l現叢?？赃@樣做，是因為：
?、偻ㄟ^殷鳳珍為其治病，灌輸佛教思想，叢?？鼘σ篪P珍個人產生了極大的信任；
②正是基于這種信任，所以在殷鳳珍委托其為寺廟和古建單位籌集捐借款時，叢?？艑ζ溲月犛嫃?，不遺余力；
③叢福奎認為捐借款給寺廟和古建單位不屬于違法犯罪行為，而且按照叢福奎的說法是有利于保護文物、有利于民族統戰事業、有利于旅游事業、有利于調節社會再分配。這一點至關重要，可以看出叢?？⒉粌H僅是因為殷鳳珍才這樣做的。
審判長、審判員，在這里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叢?？鼜膩頉]有將捐、借款據為己有的主觀目的，而是陷入了一個所謂弘揚佛法的誤區。他始終認為動員他人向寺廟和古建單位捐、借款是在引導人們積德行善，是利國利民的好事，所以他動員周圍的人出資修廟、捐款行善。當然叢?？米约旱牡匚缓陀绊憚訂T私企老板向寺廟和古建單位捐、借款，這與其作為一名共產黨員和領導干部的身份是極不相稱的，確有不妥、不對、不該之處，但這種行為并沒有社會危害性，絕對不是犯罪行為。
2. 我們應當堅持罪刑法定的原則。
受賄罪是指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索取他人財物，或者非法收受他人財物，為他人謀取利益的行為。縱觀全案我們可以看出，叢?？鼊訂T他人為寺廟及古建單位捐、借款的行為，不符合受賄罪的構成要件。在這里需要強調的是，我們不應當從妥與不妥、對與不對、該與不該的層面來審視叢?？乃魉鶠椋菓斠罁镄谭ǘㄔ瓌t，嚴格區分罪與非罪的界限，對其作出公正的裁判。
3. 我們應當堅持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則。
裁判一個人是否有罪，不應考慮其職位的高低。雖然，叢?？男袨榱钊烁械綒鈶嵑筒唤猓浑m然，叢福奎的思想偏離了共產黨人的軌道。但在法庭上，衡量被告人的行為是否構成犯罪只有一個標準，那就是法律。經過了一審、二審，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被告人叢福奎不是一名合格的黨員，不是一名稱職的省長，但黨紀不等于國法，扭曲的思想也并不等于犯罪的行為。叢?？男袨閼斒艿脚?，但絕對不能因為他特殊的地位而將他不合身份的行為認定為是犯罪。
審判長、審判員，由于被告人的身份和地位，本案在社會上引起了很大的反響。鑒于本案的特殊性和復雜性，我們希望二審法院能夠全面、客觀、公正地對叢福奎的行為進行審查，依據事實和現行法律，作出公正的判決。
謝謝！
辯護人：北京市岳成律師事務所
律師 岳成 田愛京
2003年6月7
